父親的自畫像

今天，我的人生（1972年家庭賬簿）

歲月不停地流逝，轉眼間我的生命年輪已經達到四十四年了。回憶起來，這些年過得很空虛，很無奈。四十歲儼然是中年人了，俗話說四十不惑。然而我今天的人生，真的已經具備不惑的姿態了嗎？的確如此，我們要為年齡的增長付出相應的代價。閉上眼睛反省自己人生的時候，發現自己一事無成，只是跟隨歲月的流逝增長年齡，我為自己感到羞愧和惆悵。今天我照鏡子，看到不值一提的模樣，鼻子和嘴巴周圍長著黑糊糊的胡子，額頭上出現了皺紋的痕跡。我立刻就驚呆了。可是，我又能怎么辦呢？這就是我的資質，我的形象不過如此，也只能這樣。

盡管如此，我還是堅守著自己的氣節和人生觀，活到了今天。我指的是從我懂事以后，家里很窮，生活艱苦。當時的學費只有幾分錢，卻還是經常不能按時交學費，到了暮春時節，糧食也不夠，生活困難層出不窮。當時我年紀很小，可是貧窮這個概念已經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腦海里。我羨慕富有的鄰居，對自己的生活感到遺憾。這種感覺刻骨銘心，于是我就想“我們也要過上富有的生活，不羨慕任何人”。這成為我的信念，告訴自己一定要珍惜，要勤奮。

回憶起來，以前的經歷就是在含著淚水的往事里掙扎的歷史。不管是從前，還是現在，人與人之間的冷漠都沒有任何變化。

父親到了四十多歲以后，開始回顧自己。從鏡子里映出的外貌，到心理。

從對是否真的擁有跟年齡相符的外貌與心態的自我反省，到走過的歲月，他逐一做了回顧。想起以糊口為最大課題的過去的日子，可以毫不夸張地說，當時的人生目標就是不挨餓，過上不用羨慕別人的生活。進入四十歲，人生步入中年，我已經具備了一定的經濟基礎，不用為吃飯問題擔心了。然而真正的煩惱或許正是從這時開始的。盡管擺脫了絕對貧窮，現實卻依然令人手忙腳亂。有一天，“我究竟是什么？”這個問題不期而至。

現在，我的年齡和當年的父親相仿。